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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8日 星期日

《Unnatural》不求回報的職人夢(有雷)

以比較慢的速度看完了《Unnatural》(台灣翻譯:法醫女王),我覺得是口味很重的單集元素串燒,最後把貫穿的劇情以兩集說完的類型短劇,只是編劇在很短的時間內把原本都可以單獨成劇的類型結構都放在一集裡面談,變得處理太多議題,等同於看一集可以獲得看一部劇的成就感,算是某種高劑量的興奮劑,這也才造成說為何頻頻催淚的結果,平常都是壓到最後一兩集才能獲得這樣的「回饋獎勵」。

劇情來說從最剛開始的「傳染病」、「集體自殺」,法庭劇的元素甚至包含男女法醫的性別議題,勞工過勞死亡的STS職災判定,真愛委託解剖追兇,新創科技殺人,中學生霸凌以及網路直播議題,大量死亡解剖,連環病態殺人案,其實說真的一個個元素拿去套成一部日劇都不為過,甚至可以衍生個一兩季都不是問題。

所以看完之後捫心自問在這麼強烈的刺激下,我腦海中留下的是什麼,我隱約感受到的最強要素是「法醫學是為未來而存在的工作」,也就是法醫學作為一種志業的精神,而且是在某一專業領域的志業,回到常民一點的技術工作來說就是近年常聽到的「職人精神」。



「職人精神」的意涵我自己看就是在某一個你有興趣的事物上不斷地加深投入,最終獲得一個讓你產生高度回饋以及成就感的成果,而這個成果是屬於你個人對於世界的一種轉化改變,也有可能就是純粹個人很輕飄飄的愉悅感重複,而這種投入不見得會有具體的回報,因為你不知道你所在做的事情究竟有沒有創造財富的可能,又或者是說創造財富本身成為了「夢想」的罪惡,也才造就出「夢想」以及「現實」的對立。


在「夢想」的溫床上,所有的投入都是在等待一個契機,而契機意味著「成功」,多數成功被定義成「市場化」、「商品化」的巨大收穫,意旨你今天投入了十年的歲月,一朝成名天下知,但在這之前你投入的都是隱形成本,完全沒有為你的生活帶來收益,因此夢想的終點常常都是賺了大錢、專利發明受市場青睞、苦練技術比賽得名、一舉揭露某種長年弊端等等。「夢想」一詞充滿了「個人」一種無回報的投入,或者是作為無回報投入的一種藉口,所以在個人的條件下,所有的投入都是自己的選擇、咎由自取,當然所有的回報也都只有個人能夠獲得。

只是在夢想的趨向上,專業技術、帶著走的技能、具有高度創造的領域則被放大,彷彿唯有引領時代改變的技能才有希望,創新本身變成時代的進步史觀,當然這種越發前進的進步演化論已經流行了超過兩百年以上,好像人們的世界唯有不斷的「進化」,像是寶可夢從一代朝向二代、三代的不斷繁殖創造,才能滿足人們對於世界的想像,但多數人們沒有想過歷史上的變革對於世界的影響,以為新奇就是一切,而輕視某些本質上不會被「消失」的技能,或是可被輕易學習、取代的工作的重要性。

而「法醫」就結合了兩種類型,古老的職業、醫學的尖端鑑識科技的交會點,醫師們搶著去醫美等醫療風險小的工作,也不願意去做高醫療風險的幾大科,而法醫又等而次之(至少在本劇的日本脈絡),像是記者裏頭跑社會線的就是屍體、意外、災害等讓那些夢想在主播棚、公關記者會吃美食的人卻步,但沒人願意做的工作總該有人做,而且要做得很扎實,這大概是本劇中看到那種模樣,加班、過勞、拚命的狀態,但一切都是為了及時的在這些「非自然死亡」屍體尚未腐敗前找出一絲能夠為其追兇的證據。

當然法醫工作具有某種不可取代性,因此也不會是一個值得任意剝削的工作。劇中另一個在殯儀館工作的收屍者,儘管形象相對惡趣味,但長期以來也都是遭到歧視的職業別,或是某種逼不得已才會去做的工作,忽略其技術性。

只是在想像是劇中第四集的烘焙工廠生產線上不斷加工生產網紅美食的員工,就會被世界上的人們認為其具有易取代性,因為分工的細緻而造成個別員工無法掌握生產資料,而加速生產又會讓資本家十分有利的增加資本,把「職人精神」轉化成大老闆只要發明創造,剩下的就是由其他人來代工,而代工者因沒有發明創造只是照做而不被當作職人看待,但整個擁有生產技術的工廠員工集體,其實才是真正的有條件創新的職人系統,畢竟理想的設計跟實質的條件克服是不同的,一定有在工作現場藉由員工的經驗知識修正的過程,如果整批員工能夠產生一體性,那他就會掌握跟顧著創新發明獲利的資本家談判的籌碼,畢竟他要真正的在沒有工作交接之下找到一批新人來取代會花費很高的摸索時間成本。

法醫學工作要找學徒,在做中學以實際感受累積經驗,而經過這樣現場實習的「醫學系」工讀生,就可以慢慢地朝向這個路線前進,類似實習醫學生在分科訓練當中尋找興趣職涯,但這件事真的可以在UDI所長口中「實習很低唷」的工讀生工作下進行嗎?還是可以有其他解套方式,否則專業技術型需要見習的工作,永遠會是廉價勞動力的領域,而某些專業技術職業訓練出身者在受訓後並不會進入該領域職場工作,那實習本身不就變成只是青春的一場荒謬過往呢?

而且當社會上多數人想著自己為何淪落至此,做著低薪工作、慘澹度日的時候,都朝著一個「我的專業不夠專業」、「我還不夠努力精進自己的技能」、「我欠缺某種具有高價的技術」方向前進,把「受雇者的低薪」與「專業性技能的不足」綁在一起,最終就進入無解循環,彷彿只有朝著一條少數領域精進的技術路線才能夠真正成功,或是逼迫你去開業當老闆「當一位新創者」,受雇與自負盈虧的開公司被混為一談,彷彿每一位受雇者都要拿出自己的品牌價值,好像自己就是一間必須接業務的公司微縮體,把不穩定的受雇當作是找不到好的客戶(老闆),我覺得這套邏輯會讓人走投無路。

現階段我也沒想到除了導向某種專業性的工作之外,易取代工作者如何提高自己與資本家談判籌碼的方法,但就「一體性」的受雇者想像建立來說,如果能夠完成「不分化」的共感,或許就可以改變一些事情。

而且這件事情也具有某種可以放著米津玄師 「Lemon」主題曲的熱血感。好啦超級歪樓,但就是這樣。來聽首歌吧!




三澄美琴:「聽義大利的朋友說過,勞動其實是種懲罰。因為所有的人都是罪人,所以為了彌補這些罪過而勞動,因此想盡辦法分秒必爭地工作然後回家。真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幸福呢。」

三澄ミコト:「イタリアの友達に聞いたんだけどさ、労働って罪なんだって。人は皆罪人で、罪をあがなうために働いているって。だから1分でも早く仕事を終わらせて家に帰る。何が幸せか分かんないけどね。」

我不這樣認為,應該是勞工用勞動力創造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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