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演繹的諧仿趣事《The Act of Killing》
在朋友推薦底下看了《The Act of Killing》(台譯:殺人一舉),與其說是殺人一舉,我比較喜歡《殺戮演繹》這個翻譯,故事從訪談開始卻逐漸因主角Anwar的提議而走向「心理劇」的路線,最後更是在鏡頭之下,Anwar感受到無止盡的「罪」,而步履蹣跚、心力交瘁,對自己過去的行為「嘔吐不已」,我覺得正是拿可怕的反獨裁、反威權統治的政治正確來直接壓在Anwar身上,讓他有「罪識感」而認罪、懺悔。
印尼政府在Sukarno執政時期,行軍事執政獨裁統治的模式,走社會主義路線與中共友好,逐漸左傾,甚至因反對新殖民馬來西亞的成立而派遣軍隊前往馬來西亞協助共產黨與英軍進行游擊戰,而在930事件(Gerakan 30 September)後則改由Suharto掌權,進行「實際上」的反共大清洗,順便剷除「中國人」(排華運動)。 Suharto堅持清洗印尼共產黨人,也開始以宣傳控制人民,塑造殘暴共產黨人的形象,這在冷戰架構底下親英的陣營是常用的手段,因Sukarno支持共產黨人,甚至協助馬共攻打英軍,還縱容印共殺了六名不支持共產陣營的將領,也就變成英國、美國政府後來也協助Suharto複製對抗馬共的經驗對付印共,宣傳與假新聞就是十分重要的利器,讓人民由衷地認為共產黨人是惡人,該死,也就會覺得殺他們是「正確」行為,進一步支持大屠殺行為,這在中華民國有白色恐怖、南韓則是濟州島大屠殺(四三事件),Suharto、蔣介石、李承晚說穿了都只是美國的前哨圍堵人員。
片中的安華Anwar Congo是五戒青年團(Pancasila Youth),是執行屠殺印尼共產黨人和華人的準軍組織(Paramillitary)的成員,拍攝他以及另外兩位赫爾曼(Herman Koto)、阿迪(Adi Zulkadry)一起重新「演繹殺人」的過往。
五戒青年團(Pancasila Youth)有點像是黑幫、黑道、流氓組織,做一些政府不能光明正大做的髒事,自稱為流民組織,意思為自由人組織,流氓Preman,源自於Free man這個詞,說來也對。我覺得看著他們有點像是在看GTA(遊戲,俠盜獵車手)裏頭的黑幫組織成員執行任務,鏡頭對準他們來描繪屠殺印共是不對的,完全跳過背後源頭控制他們的人是親英美的Suharto政權,劊子手沒有「罪意識」跟印共需要被平反這兩件事不該被掛在一起,這是我覺得本片在意識源頭最糟糕之處。
如同片中提及只有勝利者能定義「戰爭犯」是誰,而當前的勝利者也在夾殺這個第一線執行人,而自己隱身在幕後,如同實施死刑忘了簽署者是法務部長以及整個政權行使,只針對開槍的法警開罵一般,我們不會因為工賊該死就僅殺工賊而不去對付後面的資本家集團,這個應該是關鍵所在。
強大的道德教條制定了「罪」,並要人認罪,而且人人都有罪的情況底下,當觀眾訓斥這些流氓野蠻、霸道、殘忍的同時,某個程度上可以把自己放在文明又令人安心的位置上,他們從未涉身於同情共產黨或是加入社會主義陣營而被血洗的狀態之中,卻能輕易地指責這些劊仔手無情血腥,僅因他們殺人無情、又無懺悔的人性。
為什麼這部片能輕鬆把人放到厭惡安華Anwar Congo等人的位置上,卻對Suharto政權歷史以及背後的英美圍堵共產陣營的冷戰意識形態隻字不提?這恐怕是最大的問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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