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之網》自由並不能保證幸福

────────────────直接防雷──────分斷體制線────北緯38度──────────────




「回到那種獨裁國家，不也是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嗎？」

「同志，你應該也沒辦法拋棄父母孩子吧？做人怎麼能這麼殘忍呢？」

「在那種獨裁體制下生活，難道不可憐嗎？我的目的是，從獨裁政權上哪怕多救出一個人！」

「這位同志，你來過朝鮮嗎？來都沒來過，怎麼就能斷定我很不幸呢？」

「那是因為哲宇先生已經被獨裁政權洗腦，不懂真正的自由才...」

「我沒有被洗腦，我在來這之前，什麼問題都沒有！」

這是金基德今年的電影《困獸之網》，描述一個朝鮮漁夫因為引擎故障而漂流到南韓的故事。

劇情蠻簡單的，漁夫出門到南北韓界線的一條河上捕魚，然後不小心因為漁網卡到引擎無法發動，就這樣一路漂到南韓，被南韓軍情局抓去調查。後來回去北韓又被調查，真正回家後發現世界變了，受不了又要再去捕魚，不幸他的漁船執照已經被吊銷，硬幹的結果是被射殺。

我蠻喜歡這部片，因為他直白，簡單粗暴，用漁夫在路上遇到被毆打的性工作者（女），道出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真理：

大叔：在自由國家裡，什麼事情這麼辛苦啊？
女：自由，是阿，是很自由阿，可有什麼用，媽的，又沒錢，所以只得賣個身啊！

性勞動作為隱喻，剝去其性汙名後，是訴說自由社會裡面每個人都得出賣自己，無論勞力、靈魂、精神都是差不多的事情，「脫北者」這種介於「雙重國籍」之間的「中陰」因為身分特殊，在南韓受到某種人權的福利對待，反倒是比無產階級還過得要好一些，但只要掉進自由市場後，人人的勞動力都是魚肉而已。

大叔向監視員問。

大叔：我遇到了一位美麗的女同志，但她為了錢正在賣身，在你們這麼富裕的國家裡，怎麼會看到這種景象，我聽到他打電話了，還給弟弟寄學費，連心也很美。
監視員：陽光越強烈，好像影子也就會越大吧，自由並不能保證幸福不是嗎？

分斷體制「得瑟」了，兩國交戰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已經混亂，到頭來變成為了阻擋而阻擋的壁壘，從北殺到南、從南殺到北的戰爭，把兩邊「原本」的人們分裂，而這分裂本身又帶有資本主義前線阻卻的意味，害怕共產主義的擴散、蔓延，會危及「自由世界」的「民主」，最終倒是「民主地」不斷屠殺、侵略各個國家，多少殺戮以民主化、反獨裁之名而起，最為惡質的就是塑造分段體制的、不容他人的選票民主陣營，用「自由」市場之名倒是把人給俐落地給切割出無產、資產階級，說服他們覺得自己是不夠努力才造成這步田地。

活在「自由世界」的人們，總是想著共產主義國家極權、獨裁、殺戮不斷，很多支持「分離主義」的團體也會堅定地站在「戰爭立場」面對另外一個政體（資產階級的歷史傳承就是鞏固階級利益，維持分斷好持續與美方軍購），也是心想著敵人正處在水深火熱中，坐實了自己一貫承襲自冷戰、內戰的雙戰結構，要持續維持對峙，不能讓區域產生模糊整合，以免反危及「歐美國家」。

為了把對方入罪好領功論賞的軍事情報單位，總是不斷地要騙誘對方認罪，這無論在朝鮮還是南韓都是一致的，在本片當中也是除去環境因素後，要人不斷的寫經歷、重複寫下這回事，根本看不出有何差別，軍事機密布局、間諜戰就這樣永遠重複地在這期間展開，阻卻兩邊人民的自由，只要身分落入這個模糊的「敵國」，那麼就毀了，那是「天羅地網」讓你回不去了。

就如同改革開放一開始就回不去了，人們不幸打開了自由市場之眼，包產到戶、包幹到戶後就逐步私有化，漁夫從南韓回到朝鮮也是真正回不去了，這也不是假，資本主義世界的毒藥是會上癮的，在那個講著英文、跳著舞的小熊玩偶上，他深植在身體中的「美元」也解救了他自己，讓深怕哪天風雲變色的朝鮮軍情局調查員給「收賄」，最終才回到「家」，這時候的家已經不是原本單純的家，妻子也不是原本的了，經過調查後都變質，跟妻子也無法多說什麼，妻子也有監視員的作用在，算是毀了。

那高唱南韓國歌以表忠誠的調查員，跟回到朝鮮後要大聲喊元首萬歲的漁夫，是那麼的相像，同樣不當兵會被抓去關的徵兵冷戰國家，對於「愛國」有著不可動搖的意志，只是兩邊的「忠誠」都是可笑的，都是為了分斷體制的延續而存在。

模糊的監視員作為「愛」的凝視，他祖父也是朝鮮人，所以對於漁夫的口音特別感到親切，他也是回不去的人，在38度分界線上永隔過去曾經相連的彼此，才會充滿著一種直面的耿直，對於該與不該有著「人道」立場在捍衛著。

「用征服宇宙的精神，建設強盛大國」這句話，或許用在哪一邊都很合適吧，都是為了「國家」的存續而努力著，努力把人分別敵國子民，用幻想把對方汙名，以好在未來交戰時能夠不把它們當人看，盡情的廝殺。

但僅僅作為「國家」之下的人民，我們又能怎麼跳脫這看不見的「網羅」，從而能看見自己能夠「自在」的理想未來，在不被國家體制收編與壓制底下生成一股解放的意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