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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3日 星期四

Pokemon Go兩個月來的業餘觀察

Pokemon Go剛出的時候,華文圈還在爭執「神奇寶貝」、「口袋怪獸」之類的翻譯名稱,後來官方決定要釋出的時候定調為「精靈寶可夢」,開放試玩的七月初,許多人都預載APK好測試一番,苦於當時Intel核心的手機尚未支援遊戲,第一波測試從開始到結束我連遊戲都打不開,只能等待官方釋出正式版本。


終於,在8月6日,台灣、汶萊、柬埔寨、印尼、寮國、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越南、巴布亞紐幾內亞、斐濟索羅門群島、密克羅尼西亞、帛琉等15個國家終於上線,當時人在泰國的我也立馬下載來玩,有趣的事情是在上線前參加的營隊裡頭,來自菲律賓、泰國的幾個學員,居然能在還沒玩過的情況底下以遊戲作為表演方式,可見大家對於遊戲的模式已經了然於心,只差實際來玩。

因系統來自Niantic承襲Ingress而來,所以遊戲內的補給站也都是當年的塔,Ingress我沒有玩得很深的原因在於當時我並無行動上網,但今年三月起我就辦了行動上網吃到飽,也才能進行長時間的連線,這一點應該跟智慧型上網普及到每個人手上,以及行動上網變成不得不擁有的趨勢有關係,畢竟市區的免費Wi-Fi是以基地台為連線點,無法實際上涵蓋全區範圍,並沒有真正要免費網路普及的意願,這牽涉到侵害電信業者的商機。

遊戲補給站的設立是過去Ingress玩家申請才能設點,在泰國曼谷可以看到許多點都跟佛像、大飯店、購物商場、塗鴉點有關,而在馬來西亞檳城則是Street Art 佔了蠻多點,通常跟文物古蹟相關聯、吉隆坡的話都是著名景點跟地標;而在台灣的話,如果你家鄰近很多補給站,那可能要小心電磁波影響,因為當初通過的點,絕大多數都是彩繪變電箱。

我覺得一開始會開始玩的人,可能是童年喜歡神奇寶貝,以抓寶之姿來蒐集,想成為神奇寶貝大師,但也有另外一群人,蠻特別的,他根本不認識這些神奇寶貝是誰,也沒有看過漫畫或動畫,完全就是以新接觸的姿態來玩,加上介面又是英文,就變成用形容詞來形容這些神獸,例如:那個快死的魚、臭鳥(波波因為太常出現)、海馬、烏龜。因為當初神奇寶貝的設計者據說是精通昆蟲、生物分類等知識(田尻智、杉森建),才設計出這151隻神奇寶貝的原型,這也風靡了當時的孩童,遊戲加上動畫,大概就建構出1996年以後玩Game Boy的世代記憶。

當時神奇寶貝掌上型遊戲大家會比破關進度、打到第幾道館、等級多少、有沒有抓到厲害的、技能好不好之類的事情拿來比較,雖然是在自己的遊戲機裡面,卻有著某種跟同儕比較的意涵,同時間也有所謂「金手指」出現,可以用外掛、作弊的方式調高等級或是抓到稀有怪,後來有紅外線對戰模式出現,不過要靠很近才行,也不是每個人的Game Boy都是支援紅外線款,也就沒有特別打得激烈,反倒是怪獸對打機搖搖樂很流行,玩到手抽筋的都大有人在。

Pokemon Go一開始會以為會像是Ingress那樣拆塔腳佔領、升級而已,玩了之後才發現蒐集的樂趣,以及等級越高才會遇到更高CP的寶可夢,而找尋寶可夢的位置就變成很重要的事情,剛開始會用十字法去定位寶可夢在哪裡,但市區街道多而雜亂,半徑一百公尺的距離並不是那麼好找,所以就開始出現協力通報平台,哪裡有怪就通知,後來更有玩家抓取伺服器資料用程式去掃(應是用假帳號飛人測試)區域,就研發出所謂雷達系統,大家就可以根據雷達系統而去抓寶,逐漸的很注意雷達通報,距離近就衝,甚至還有導航功能的APP都出籠,大街小巷都充滿了抓寶人潮。

在這些人群裡,除了為數眾多的學生外,我倒是看到真正高等的玩家,有許多是阿伯、家庭主婦、阿公阿嬤,而普通玩家則是晚上會多一些的上班族穿著西裝、套裝在路邊走來走去,白天的時候出門走走,會看到許多騎腳踏車的阿伯、騎機車買菜的媽媽也停下來抓寶,精靈寶可夢好像帶給他們不少樂趣,為徬徨無力的生活加入一些動能,讓走出家門更有意義,而非只是為了採買煮飯、公園做運動而已。

這遊戲的熱潮在兩個月後還沒退散,儘管雷達已經被禁止。在沒有雷達的狀況底下,除了自己找之外,就只能在路上觀察動向,看是不是有些人在繞來繞去,看著右下角的SIGHTING在追尋什麼,看起來是單純很多,沒蒐集完圖鑑的人對此充滿執著,等級與圖鑑全開都很重要,有些玩家則是在先前有雷達的時期就已經瘋狂追逐開滿圖鑑,會在某些地方出現也就是在找IV值更高的寶可夢好讓每隻都達到最強尋求他內心深處真正的「畢業」,不過這真的是無止盡的事情。

前幾天在沒有雷達的時期,我到了南寮抓寶,當天雨下得很綿密,時大時小但完全沒有停,晚上九點多的漁港充滿人潮、機車、汽車,完全看不出這是原本夜裡人潮稀少僅是許多大學生夜衝的地點。沒有雷達就只能靠人群互相通報,通報系統很看運氣,就是看到的人馬上大喊,然後大家藉著聯絡自己周遭的朋友或是繼續喊叫把人拉過來,像第一隻乘龍就是在櫻花下面出現的,只有三分鐘,如果距離不夠近,三分鐘是不可能抵達目標點的。

當然,有通報就會有誤傳,據說有人大喊「火龍」,傳聲的人以為是「噴火龍」,大批人潮湧至,結果只是鴨嘴火龍,造成許多人不滿,通報的尺度很難拿捏,但願意分享這一點也是這群玩家的共識,畢竟不會有抓額上限,除了有機車、汽車的階級差距外,每隻寶可夢只要到那個點,人人都有機會抓到,只是端看CP值高低,跟抓不抓得到的運氣而已,這點倒是蠻平等。

不過在大範圍裏頭用跑的真是逼死玩家,在第二隻乘龍時一邊跑一邊有個阿伯在旁邊快喘不過氣來,跟我說:「還剩幾分鐘?」,我回答不知道只能盡快,最後就走得慢一點,看著人潮像喪屍一樣往前衝,我想在這裡大家的熱血又回來了,把幾年來沒跑過的步都補回來了,還真的沒有看過這種遊戲。

有朋友跟我討論說寶可夢玩家是不是底層人民比較多,我在想的是智慧型手機、行動上網普及到人人都有的狀況下,工人階級在以往購買最新3C產品就是常見的消費行為,而像是沒錢也要改車、也要玩線上遊戲練等之類的行為也是常見,因此寶可夢作為一個雖然目前為止只能自己練自己爽的遊戲,卻有某種炫耀財的意味存在,當你在人多的地方跟大家分享說自己抓到多高等的寶可夢時,似乎也有一些驕傲跟榮耀感。

在工薪的普羅大眾都把娛樂作為宣洩日常壓力的出口時,玩遊戲、看電影、演唱會等休閒就是必須的消費,家務勞動的主婦或許也藉著寶可夢,有了一個晚上出門的理由,過去被管得死死的人們,藉著玩遊戲的理由走了出來,暫時逃離沒有空間的「家」,也是一種快感。

帶著運動的心情,晚上去外頭走走,到公園散步,在沒有寶可夢之前,就是中產階級市民的日常象徵,那些不用加班的勞工們帶著還沒開始上補習班的孩子出來踏步,而加班後又還是想維持身材的市民則是在夜裡戴著耳機在街上慢跑、換氣,加上寶可夢大概就是多一個樂趣,為原本枯走的旅程加上虛擬世界的追尋,寶可夢的世界從來不是另外一個世界,而是既存於許多人腦中十幾年來的遊戲世界,線上遊戲從來不只是線上的,所謂線上跟線下的分別,往往是集體多數是否能夠承認,或是社群少數能否互相承認的問題,當一個具有共同框架的認識論出現,那麼就如同社會的制度一樣,那就是真實地在運作當中。

遊戲世界早就已經不是跟社會脫離的所在,如同校園從來也沒有跟社會有那條線在區隔,而多數的人們卻又傻勁的把不存在的區隔給言說出來,好把群體放在他們覺得安心的位置上,以免干擾到他的利益,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在官方還沒自己出付費雷達之前(某個程度上這是個商業遊戲無誤,以前買卡帶也是要錢的),我想這段期間的寶可夢玩家應該會發現團結真有力的這回事,唯有團結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個人主義式的內在競爭,但在集體團結之中獲得更多的利益也不是一件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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